林慕雪瞳孔一緊，面色慘白慘白的，幾乎癱坐在椅子上，心中徹底慌了。完了，全完了。采堂的話，徹底把她打入了谷底。是她指使的，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是她指使的。

林慕雪的反應在場中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，李玉蘭心中暗暗喊遭，但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，很快便鎮定下來。現在還不是自暴自棄的時候。倘若采堂將知道的事情全部說出來，恐怕是她也要受牽連……

看了林苜蓿一眼，而後者現下不管不顧的攤在椅子上，目無焦距。李玉蘭心中滿是不悅。這個沒骨氣的，被一個丫鬟嚇成了這個樣子。輕咳了一聲，故作威嚴。“雪兒，你竟然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，做出這種道德敗壞的事情，還不快跪下認錯，你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嗎。”

這個時候家母的威嚴才顯現出來，林慕雪本便聽從李玉蘭的話，這一吼，幾乎將她渙散的意識拉了回來。下意識看向李玉蘭，眼含祈求與委屈。不是她的錯，她明明都已經教人殺了采堂了，采堂怎麽會還活著。一定是有人害她，一定是這樣的。

一雙眼睛通紅，含著淚水卻未掉落，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，分外惹人憐惜。只是這個時候，誰人都知道林慕雪做了什麽，誰還會憐惜一個連親人都不放過的女人。

宇文瑞雖知道事情不簡單，或許和林慕雪有說不清的關系，但萬萬沒有想到，會是這種下三濫的手段。當下冷哼了一聲，對自己妻子的行為極為不屑。

莫初初早便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，是故此刻並無震驚。林慕雪好不容易抓到了她的把柄，會做出這種事情也不為過。只是林慕雪千不該萬不該，在陷害她時，還順帶上了宇文錦……

餐廳中一共只有十人，八人的視線都在林慕雪身上。采堂眼巴巴的看著林慕雪，如若這個時候林慕雪能夠反應過來，或許還有救，倘若她一條路走到黑，恐怕采堂自己也要受牽連。

偏偏這個時候，主仆一心了。采堂心中所想，幾乎都寫在了臉上，林慕雪即便是反應再怎麽遲鈍，現下也該知道，再癱坐下去，自己便完全是被人牽著鼻子走了。

貝齒咬著下唇，腥甜之感在唇齒間蔓延，她卻好像不痛似的。白著一張臉，從椅子上緩緩站起，三步並兩步，跪到了采堂身邊。擡頭看著宇文擎，眼睛蓄滿了淚水。

“公公，兒媳沒有想要解釋的，兒媳知道錯了，兒媳千不該萬不該，不該嫉妒您對初初的縱容，才會做錯了事情。兒媳現在明白了，還請公公責罰……”聲音帶著哭腔，卻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，完整的說完了這一話。

林慕雪雖愚笨，卻也知道這要哭不哭的樣子，比哭出來還要惹人憐惜。說完便一副認識到了錯誤的樣子，直直的看著宇文擎。

卻不想宇文擎非但沒有憐惜她知道了錯誤，反倒厲聲質問：“知道錯了？你亦是女子，清楚名聲對一個女子有多麽重要，你竟因為一己私欲如此陷害你的弟妹，居心何在！”

話語雖嚴厲，面色卻比方才好上了幾分。到底被陷害的人不是宇文錦了，宇文擎表現出來的情緒能夠收放自如了。這屋子裏，能夠讓宇文擎像方才那樣失態的人，只有宇文錦一人。即便是宇文錦在乎的莫初初，在宇文擎眼中也不是無可取代的存在。

莫初初心頭微涼，她的名聲在宇文擎眼中並不重要，重要的是齊王府的世子妃如何如何，而不是她莫初初如何如何，她不過是占著世子妃的頭銜罷了。悄悄的深吸了一口氣，既然她的名聲無法威脅到宇文擎，那便只好亮出最後一張底牌了。

目光掃向采堂，後者眨了眨眼睛，嬌小的身子顫了幾顫。莫初初一手搭在桌沿上，敲了兩下桌面。悠悠的道：“公公，初初身正不怕影子斜，名聲不打緊。”這話聽著像是不介意，只是話未說完。

但李玉蘭豈會放過為林慕雪開脫的機會，見縫便插針：“初初這話說的對，你行的端坐得正，外面那些傳言遲早會不攻而破。現下雪兒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，略施懲罰教她長長記性便好。依本王妃看，這大過年的，莫要鬧得太不愉快了。”

這話說的也太過容易了些。傳言不攻自破，可為慕初酒樓，為她莫初初帶來的負面影響會不攻自破嗎。不會，略施懲罰，林慕雪仗著有李玉蘭這個靠山，在王府中便自認為高出一等，略施懲罰根本不夠看。而最後一句，更是極大的開脫。新春佳節，著實不宜見血，古代人又極為迷信。

宇文擎本便消了氣，聽李玉蘭這一勸，又顧及除夕剛過，過不了幾日林慕雪便要回了娘家，懲罰太過嚴厲著實不好。幾念閃過，暗自點了點頭。

林慕雪見宇文擎似是要松口，暗自掐了自己一把，疼得直掉眼淚。“公公，兒媳認罰，您盡管懲罰兒媳，兒媳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犯這種錯誤……人非聖賢，公公給兒媳一個機會……”

好一個人非聖賢。莫初初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了。冷哼了一聲。“林慕雪，你做得事情都還沒有交代清楚，想必公公也不好定奪。不如將你做過的事情一一交代出來，也好給定罪不是。”

難道林慕雪這個蠢女人還做了其他的不成？宇文瑞眉頭微皺，心中忽然升起一起不好的預感。搞不好他也會受牽連……

宇文擎眉心一跳，看向林慕雪的目光沈了沈。“初初這話是什麽意思，莫非還有什麽事情沒有交代清楚？目光轉向采堂。“采堂，還有什麽沒有交代的？你方才為何欲言又止。”

采堂咬了咬牙，看了一眼身旁的林慕雪，身體顫抖的愈發厲害。林慕雪看向采堂的目光亦是不善，威脅又帶著憎恨，好似要活剝了采堂。

只是這一點威力嚇嚇采堂還可以，其他人便算了。采堂身後的一月，見此情形，眼底閃過一抹深深的不屑。壓低了聲音，道：“采堂，你只管說。”林慕雪自身難保，無暇顧及其他。後一句話即便沒有明說，采堂也應該清楚。林慕雪所做的事情，被宇文擎知道了，恐怕不剩幾分活路。

思及此，心中才有了一點底，但仍是不敢去看林慕雪的視線，亦不敢看其他人。便低著頭，將知道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。

原來，林慕雪擔心毀了莫初初的名聲，並不能夠完全毀了莫初初。便讓采堂在傳出莫初初與五皇子有染的消息之後，再傳出莫初初親口告訴五皇子，莫初初嫌棄了宇文錦，嫌棄他的身體。

“而且，而且……”

“而且什麽！”一聲暴喝響起，宇文擎氣得渾身直發抖。雙眼迸射兇光，猶如一條被觸了逆鱗的龍。宇文擎的逆鱗便是宇文錦，林慕雪這是變著花樣的找死。

采堂身體一顫。“而且大夫人還讓奴婢傳出世子爺身體……身體抱病，快要不行了……”而莫初初則是早早的為自己找出路。最後一句話硬是沒有說出來，並非是可憐林慕雪，而是宇文擎已是暴怒，根本聽不進去其他的。

宇文擎站起身，怒指著林慕雪，臉上的神情已經不能夠用怒來形容了，已經瀕臨了暴走邊緣。一拍桌子，怒喝著：“林慕雪，你可有什麽要解釋的！”

林慕雪渾身一顫，低著頭瑟瑟發抖，面色慘白如紙，雙目失神，好似被打入了深淵。如果方才是谷底，現在便是深淵。采堂的話一出，她便覺得自己眼前一黑，仿佛天塌地陷，整個人都處於絕望之中。

有什麽要說的。事到如今她說什麽還管用，事情明明不應該這個樣子的，這和當初她和李玉蘭商量的不一樣……

對了，李玉蘭，李玉蘭也有一份的，不應該是她自己承受的。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，擡頭看向李玉蘭，紅腫的雙眼訴說著絕望與哀求。張了張口，剛要說什麽，卻被李玉蘭狠狠的瞪了回來。

李玉蘭見林慕雪走投無路，竟想要出賣她。心中又是惱怒又是擔憂。倘若真相大白於天下，她這個當家主母是不用坐了。而她萬萬不會讓事情朝那個局勢發展。見林慕雪雖有拉她一起下水的心思，臉上卻還有猶豫。

猶豫就還有酒。李玉蘭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氣，連忙出聲：“雪兒，你怎麽能夠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，娘真是白白教了你這麽長時間。”一邊說，一邊朝林慕雪使了個眼色。

宇文瑞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，林慕雪只有李玉蘭這一個靠山了，如果將李玉蘭也供出來，他們婆媳二人一同受罰，那就真的沒有翻身的餘地了。現在保住李玉蘭，最起碼還有人為她求情，她還不會死得太慘。

權衡利弊之後，林慕雪深吸了一口氣，完全是視死如歸的樣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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